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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1章 必须考虑考虑（第2页）

而后权力滋生恐惧，统治者惧怕真相颠覆秩序，遂造“镜渊”以筛选记忆；

再后来，镜渊失控，反噬其主，化作吞噬真实的怪物；

直至今日，它蛰伏井底，借“共识安宁”之名，诱使世人自我删改记忆……

“原来如此。”林小禾喃喃，“镜渊并非邪物，它是人类自己制造的‘记忆审查官’，只是早已叛变。”

就在此时，井底传来冷笑：“你说得对，我非邪物??我是你们的共谋。”

一道身影缓缓升起，竟是另一个“林小禾”。她面容相同，却眼神空洞，衣着如静音奴，胸前挂着一枚黑色骰子，六面皆刻“忘”字。

“你是谁？”林小禾厉声问。

“我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伪身微笑，“若你在南岭大火那夜选择遗忘，若你在西州书院放弃追问，若你此刻接受‘天下太平’的谎言??我就是你。而我，才是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林小禾’。”

寒风呼啸，众人屏息。

林小禾却笑了：“你错了。我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才坚持记忆，而是因为记得，我才还是我。”

她举起水晶骰子，高声念道：“我记起母亲的歌声，记起父亲临终前攥住我的手，记起张嬷嬷死前塞给我的族谱残页，记起李秀才用血写下的‘史不可断’！这些记忆或许带来痛苦，但正是它们让我知道??我为何而战！”

随着她的呐喊，九十九盏真忆灯同时爆燃，光芒汇成一条星河，直坠井底。那伪身发出凄厉尖叫，身形寸寸崩解，黑色骰子碎裂，化为灰烬。

井中轰鸣渐歇，符文停止蠕动，恢复原状。一道清澈泉流自井心涌出，甘甜清冽，饮之者竟能短暂窥见自己最真实的记忆??无论美好或残酷。

林小禾跪地掬水，泪落其中。她看见母亲抱着幼年的自己，在南岭花树下轻唱童谣；看见父亲深夜研读禁书，只为寻找破解伪忆之法；看见沈砚十岁那年，在焚书台前默默拾起一片烧焦的纸屑，藏入怀中……

“我们赢了。”有人哽咽。

“不。”她摇头，“我们只是守住了起点。”

归来途中，消息传遍天下：太后供状已由沈砚呈递朝堂，皇帝虽震怒，却终究未敢焚毁，只得将其封存秘阁。然而民间已有抄本流传，百姓私下称其为《赎罪录》，每逢月圆之夜，便有人聚于荒野诵读。

与此同时，忆学堂如雨后春笋，在各州县悄然兴起。有的设于破庙，有的建在河畔，甚至有盲女在街头以说书形式传授“记忆守护术”。林小禾的名字，不再只是“妖女”，也成了“点灯人”。

一年后清明，燃灯祭再度举行。这一次，除了追思亡者，更多人点亮了“善忆灯”??纪念那些曾施予善意的陌生人。一位老兵讲述，三十年前战乱中，一名农妇冒死救下他这个敌军伤兵，只因“你看起来像我家孩子”；一名商贾坦言，他曾匿名资助穷苦学子读书，从未张扬。

林小禾站在海边，听沈砚读着各地传来的记录，忽然问道：“你说，若有一天，我也变成了需要被记住的人，你会怎么讲我的故事？”

沈砚收起竹简，望着她：“我不讲故事。我只说一句真话??她从未忘记任何人。”

她笑了，眼角泛光。

就在此时，袖中骰子悄然滑出，六面轻转，最终停在“传”字上，光芒温润，如晨曦初照。

她拾起骰子，望向远方。

海平线上，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了第一艘驶向海外的忆舟??那是辨忆司新派的使者，携带着《辨忆录》与真忆灯，前往传说中的东瀛诸岛。

风起，帆扬。

记忆的火种，终于不再局限于一方土地。

她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镜渊或许蛰伏，但人性中的怯懦与逃避，永远存在。

可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愿意讲述，愿意倾听，

那么，真实就永远不会彻底湮灭。

就像此刻，一个孩童踮脚将灯笼送上天空，回头对她喊：“林姑姑，我把我阿爷的故事放进去了！他说，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事，就是偷偷藏了一本《辨忆三律》！”

林小禾含笑点头，轻声回应：

“那就让它飞得再高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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