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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2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逐渐安静了下来，他望着床顶，喃喃道：&ldo;子恒，又是新的一年了，不知我能不能活过今年。&rdo;

直至月上中天，他终是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他再也未能醒过来，天明时，一缕魂魄从他的尸身中飘浮了出来，浑浑噩噩地在&ldo;珍宝馆&rdo;走了一圈，欲要去做早膳，却被黑白无常拦住了。

他猝然见得吐着长舌的黑白无常，开怀地笑道：&ldo;我阳寿尽了么?&rdo;

那黑无常以为眼前新死的魂魄被自己与白无常吓得神志不清了，叹息着道：&ldo;云研，毓秀镇出身，卯时三刻寿终正寝。&rdo;

云研回房瞧了眼自己的尸身，便急切地道：&ldo;快带我走罢。&rdo;

由于云研态度顺从，黑白无常未以锁链将他拘了，只一左一右地在他身侧。

云研一面走，一面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幼年失怙，少年失恃，期间种田、做苦力，积攒了些银两，才得以外出学医。学医归来后，觉察到自己深陷于断袖之癖，不敢多与子恒接触，恐子恒与他绝交，又恐误了子恒的前程。年十九，他学艺不精，救不得子恒，子恒死前，他们互相表白了心迹，行了云雨。年二十二，他将致子恒身亡的恶犬砸死。

再之后的记忆着实模糊，他竟只记得自己再未对旁人动过心，再未与旁人亲近过，更未娶妻生子。

黄泉周遭是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鲜红欲滴，恍若人血。

他随黑白无常去阎王殿，受过审，由阎罗王判了去人间道转世投胎，便往奈何桥去了。

还未近得奈何桥，却有一人迎了上来，笑着道：&ldo;阿研，我等你许久了，日日害怕一早就等到了你。&rdo;

云研抬眼一瞧，见是子恒，竟是未语泪先流，引得子恒取笑道：&ldo;你已到了能做祖父的年纪了，怎地这般容易便哭了?怕是有损在小辈面前的威严罢?&rdo;

&ldo;我并未娶妻生子，我……&rdo;云研略略哽咽，&ldo;我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人，亦只抱过你一人。&rdo;

子恒起初以为云研会紧随他而来，后来迟迟不见云研，他便断定云研应当已有了如花美眷，娇儿俏女了，他本是想饮了孟婆汤，去投胎的，但又惦念着要见云研一面，才足足等了四十八年又十三日。

闻言，他不由愕然，后又含笑道：&ldo;我这一生亦只有你一人。&rdo;

说罢，他又凑到云研耳侧道：&ldo;那一夜其实疼得厉害。&rdo;

云研歉然地道：&ldo;是我的不是。&rdo;

子恒原是打趣云研，见状，紧接着道：&ldo;不过疼得很舒服。&rdo;

倘若尚有肉身，云研必定已面色透红了，他张了张口，不及言语，却闻得一把苍老的声音道：&ldo;阿研，你赖着老婆子这许多年，现如今你的心上人来了，你便与他各自饮了孟婆汤投胎去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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