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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晚的影子（第2页）

说它不是人，可它好像又有鼻子有眼，依稀能分辨出头和身体。

一个极其抽象、极其扭曲、极其丑陋的不明物体，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噗……哈哈哈哈哈哈！”

龙哥终于再也憋不住了，那震耳欲聋的爆笑声，如同九天惊雷，在杨无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宿主！你他娘的真是个旷世奇才！这是什么鬼东西？被八匹发了疯的马车来回碾压过的外星人吗？”

“这玩意儿要是扔到茅坑里，里面的蛆都得吓得连夜扛着铺盖卷搬家！营里的狗看了都得夹着尾巴绕着墙根走！”

杨无的脸，在一瞬间比他手里的萝卜还要惨白。

他正想立刻毁尸灭迹，一个洪亮如雷的嗓门在他身后猛然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杨无！你个小兔崽子！在这里鼓捣什么？！”

杨无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瞬间离体，手一抖，那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杰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上了冻的木头，一寸一寸地转了过去。

只见火头军营长王头儿，正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蒲扇大的巴掌叉在腰间，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死死地盯着他。

王头儿的目光，先是落在他手里那把来不及藏起来的、造型奇特的火龙刀上，眉头一皱。随即又扫过地上那堆被霍霍得稀烂的萝卜残骸，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个面目全非、惊悚无比的萝卜小人上。

“好你个杨无！老子让你去劈柴，你居然敢跑到这里来糟蹋粮食！”

“我……我……”杨无大脑一片空白，赶紧把火龙刀往身后藏，舌头打了结，结结巴巴地解释，“头儿，我……我就是想练练刀工……”

“练刀工？！”

王头儿气得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那柄沉重的火龙刀，掂了掂，又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惊悚的萝卜小人，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管这个叫练刀工？你这叫糟蹋！城外天天都在死人，兄弟们拿命在前面顶着，换回来的粮食，是给你这么玩的？！”

他把那萝卜小人怼到杨无的眼前，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看！你雕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就你这手艺，将来上了战场，你是想用你的刀工把敌人活活笑死吗？！”

后厨里其他的伙夫们听到动静，全都围了过来，对着杨无和地上的萝卜指指点点，窃笑声此起彼伏，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杨无的耳朵里。

杨无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烧得通红，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最终，他在众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跑回了那堆熟悉的柴火堆。

他的心，比被劈开的木柴还要碎裂。

看来，刀客这条路，还没开始，就己经走到了尽头。

“怎么样？我早说了，你根本不是那块料。”龙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幸灾乐祸地响起，“还是老老实实练我的‘老六’秘籍吧，那玩意儿虽然名字不好听，但至少不会让你被骂得这么惨。”

“一个伟大的老六，从不在意刀工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杨无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拿起了那把豁了口的斧头。

他觉得，龙哥说得对。

他可能，真就是个当“老六”的命。

他举起斧头，对着一块半人高的木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劈了下去。

“咔！”

木桩应声而裂，切口平整光滑。

他没有停，一斧接一斧，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进尘土里，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柴火堆，望向远处营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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