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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堪的往事29（第2页）

“那时我高中没毕业，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去了，就在你们县插队。一开始，我很为父亲母亲抱不平，但后来听多了外面的宣传，就想怎么可能那么多权威专家和全国人民都会错呢？又想母亲在家里跟普通妇女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搞出那么科幻的东西来呢？即使不是有意破坏社会根基，那也可能是为过好日子存心欺骗人民。父亲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犯糊涂，也不算无辜。

后来才知道，这些宣传，都是一些人有意为之，专门是来洗我的脑的。多年以后，当我也走上修行之路，接触到异能世界的一些秘辛，才知道当时的乱局，也是一些异能势力在背后煽风点火和推波助澜的结果，目的是窃取我们的外星飞船及其它资料，并破坏和阻挠我方阵营的科技进步。

但在当时，这些念头一旦在头脑中产生，就自己会生根发芽，因为太适合当时的气候环境了。后来，我就写了一封断绝家庭关系的信，不但寄给了我的父母，也交给了组织登报发表。”

“断绝家庭关系？这骨肉相亲、血脉相连，怎么还能断绝？”凌昊不理解道。

“嘿嘿，那时就是这么荒谬！连封建时代都鼓励父子相隐，我们那个时候却以大义灭亲为荣。”阁主惨笑道。

“我没想到的是，这封信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但都一直咬牙扛住了，不抱怨，也不流泪，始终坚信真理在人间，一切风雨总会过去。甚至连我的弟弟妹妹先后肺结核医治不及时病死了，也没击垮他们，因为这世上还有他们最后的牵挂，那就是我，他们的长子。

他们没想到，最牵挂的人却给了他们最致命的一击。收到这封信后，他们的意志彻底崩溃了，先是父亲病死，后是母亲自杀，一个好好的家，就像洪水下的一个蚁窝，瞬间就没了。我想，他们至死也没有瞑目吧！”

说到这里，阁主颓然靠到椅背上，似乎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中满是痛苦和悔恨。

凌昊听了，也是震惊不已。那个荒诞岁月，他也多少有些耳闻，但从来没有听一个亲历者这样详细诉说过。

“阁主请节哀！那也是时代使然，怪不得阁主！”凌昊安慰道。

“是啊，时代使然！人人都这么说，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可人毕竟不是浪花，也不是浮萍，是有知有感、有灵智有思想的万物之灵。我们喜欢用别无选择为自己开罪，可是人从来不存在别无选择，说别无选择，其实也是选择，我们可以选择跪着活，也可以选择站着死，可以选择做行尸走肉，也可以选择做刹那绚烂的烟火，怎么会没有选择呢？

我们在强调自己伟大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万物之上，在逃避自己责任的时候又把自己混在万物之中甚至之下，真是聪明得很，可是没用，因为终究骗不了自己，因为良心会痛，因为夜里会惊醒！”

阁主很有些激动。当然他不是在反驳凌昊，只是在痛斥自己。

“知道他们死讯后，我第一时间就醒悟了：哪怕他们真是全天下的罪人，那也是我的亲人、恩人、圣人！哪怕他们罪无可赦死有余辜，我也应该替他们去分担去赎罪，而没有资格去抛弃去割离，更没有资格去批判去践踏。

我大哭了一天，心中无比怀疑自己、鄙视自己、痛恨自己，只觉得唯有一死，到黄泉之下去向他们请罪，才稍稍能让自己心安。

所以我偷偷溜到了阴愁谷，那里是一个打靶场，专门枪毙犯人的地方。我觉得自己罪无可赦，合该死在那里。我给自己判的罪名是“谋杀双亲、泯灭人性”。打靶场后面是高高的百丈崖，从那崖顶跳下来，正好能落到打靶场内，虽然不是枪毙，也算行刑了。

我爬上了崖顶，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下，只想一了百了。”阁主声音恢复了平静，缓缓说到。

“那一天，正好是我十八岁生日！”

“啊！”虽然知道阁主最后肯定没事，凌昊还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这个事情太过震撼，令人无比压抑和愤慨。时代的一朵小浪花，都有可能造成许多人的家破人亡，何况那是史无前例的惊涛骇浪？

难怪天机学院把“不参与政治”列为仅次于“不反人类”的第二条规矩，看来是跟阁主的惨痛经历有关。虽然事情的起因或许真如阁主所说跟科技有关，但搅动腥风血雨的，还是政治这只有形之手。毕竟，不管大家喜不喜欢，政治是影响人类发展最直接、最广泛、最持久的力量作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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