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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描摹（第2页）

“对于因为政策而被迫失业的底层人民的态度。几分钟就好。然后我会去计生协找伊聂。对了，请你把这些转交给据晰，让他按照上面的要求去面谈，他们已经写得十分详尽。顺便，我不管什么理由，拒绝无效。”

“知道了。”弗雷知道这是他一贯作风的作风，哪怕尝试过征求一点点宽容也无济于事，“还有吗？”

“KomoCimves，十年前，执行长失踪两三天建立起来的组织，无所不知，用政府的黑语言命名，要的是某前任谈判官——”他深黑的眼直钉住弗雷，拖长尾音，似乎等待他接话。

“……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哈。”他轻笑一声，转面面向窗户，向弗雷随便攘了攘手。弗雷收好信，心情沉重地离开。

少量扑飞的灰尘在空中弥散。

一个生活在音乐熏陶下的人，陶冶的不一定是正确情操，但大多数时候在接受那潜移默化地赐予他向善的欲望。随着对艺术素养要求的提高，艺术课已被纳入必修科目，细分有各类可选艺术科目作为最终分数的提供，一般学生会选择分数最高的一科作为最终的艺术分数，这一科达到及格线是毕业的必须要求，但不代表其他可以不学。上课状态或旷课情况都会记入档案。

谭旎正搜寻学校先前分发的绘画用具。她许久未上油画课，素描上倒持续作画，虽来来回回的内容全是她凭感觉想象的卞夏宁。塑型已远超同段生。

风铃清脆的叮铃声梦幻般萦绕，天花板的星也诉说着梦境。如同夜晚躺在床上伸手，利用视角遮掩抓住那一颗又一颗光点，她感到自己离卞夏宁更近了一步，兴奋得一宿未眠。

“我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找到你，报答你……”

她精神抖擞地跨进教室，丝毫不像熬过整夜的人。瑞普勒见她如此状态，忧虑又庆幸。

同学陆续到达，上课铃一如既往。谭旎不假思索先盖一大坨肉色，修好型后继续下一坨，这个年段的教学已不给实物，于是她还是选择画卞夏宁。

很快就能见到她的真容了吧？她嘴角上扬，一门心思游离于美妙的想象，笔头上的画变得一塌糊涂。当缓过神重审，不由得被这胡乱的画面戳中笑点。四周走动向人讨教的同学时不时瞥以奇怪的目光，不过谭旎都不知道，因为她没有更多可分散的注意力，即便注意也不在意。

瑞普勒坐在椅子上，同样有些心不在焉。画中是一位黑发男人，但没有五官。瑞普勒对其的光影利用使他仿佛站在神灵般圣洁的光芒中。庄严系于衬衫的黑色领带，与结合动感表明随风飘动的白色外衣。虽是翻领配翻领，衬衫配衬衫，丝毫不显得违和。

谭旎放弃了继续画下去的念头，观望着一动不动、眉头紧锁、与画僵持的瑞普勒。果然一副好皮囊就是让人想多看两眼。瑞普勒转过头对她这完全不同以往的目光感到毛骨悚然，闪躲眼神故意不去看她，即便谭旎的视线不过停留一秒而已。

“打扰你了吗？十分抱歉。”

“不……没事，你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啊，对。”因为心里的石头有了掉下去的希望。她笑眯眯地说，“在画谁？看得那么入迷？”

瑞普勒红了红脸，很快便将那流露于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或许只有想到这位画中人时，他才会真正放松内心。闪躲着谭旎的笑颜，他希望谁也不要再觉察到这份感情。

“随便画画罢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教教我怎么画出那种……很协调的，初看不是很惊艳，但是让人看起来很舒服、柔和的，又很圣洁不可侵犯的那种五官吗？”他尴尬地请教，吐露着或许自己也无法依面部结构科学准确地解释出来的要求。只有一种直观反应的感觉，难以言喻的感觉。

“你的描述让我想起宗教里的神明，或者修道院的修女。”谭旎盯着这幅笔法粗糙的画像，这身影与政府总结会议上某位常客意外相似，且与瑞普勒的描述吻合许多，“但是抱歉，我帮不了你。既然要借艺术来表达敬意，就请随感觉而作。那才是你想要的东西。”

“我描绘不出来。”瑞普勒定定地看着画中人，回想起一切，仿佛他就在面前，“能将所思、所想、所情用艺术方式实现。艰难而幸福。显然，我不是个优秀的表现者。”

谭旎听着他这番话，微微笑。自己也如此感慨过，无数次。

“你觉得什么样的东西有资格被称之为美，称之为艺术？”

“技与情的并茂。”

“那是要获得他人认可的标准。属于自己的艺术就是只要你觉得是，它就是了。”

“可艺术应当将对事物的杂多的美进行提炼，提炼出最美，并对其描绘。所谓模仿自然，需要对美抱以模仿的尊重，不应当想什么就是什么。应当是精神实质的形象化表现。我还是……希望有能力将那温和极力刻画。”

“好吧——”谭旎摊摊手，果然目前为止似乎和这人没有什么相似的观点，还是转移话题好了。她疏懒地托着腮，淡淡凝视那寄托了瑞普勒繁多情感的人像画，“苏格拉底告诉你这些，你现在还记得——对你而言，有个人是美的？”

“或许是的……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不，不会。因为我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她闭上眼，“将敬慕的人画在纸上时，会微略陌生，是常有的。”

“你的素描里时常出现那位女士。”

“那不是她，我没办法准确画出她给人的感觉，那只是我心目中的她。”她睁开眼，一改以往冰冷的凌冽，目光温婉而柔和，“如果有惊艳了你的时光的人，就把他画下来吧。”

瑞普勒沉默着，他从没见过谭旎露出这样的神色，流露期盼与深爱，融化掉白糖后的温水。瑞普勒放下画笔，看着画面上的人，不觉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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