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故乡的树29（第2页）

春暖之时，杨树枝上开始钻出嫩芽，有的嫩芽上又钻出一指长的杨絮。看上去，杨絮的头顶仿佛顶着一个硬壳似的帽子，身子则是灰褐相间的毛絮絮，就像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鸡毛掸，又或者像是一个个毛毛虫倒挂着。虽然你偶尔从树下经过，会被它砸在了头上，但并不疼；你不仅不感到害怕，或许还会带着一丝希冀、一份喜悦的心情。

你像春天的风一样，疯一样地成长着，疯一样地玩耍着。杨絮的坠落，突然间提醒你，又该到了捉“瞎碰”的时候了。“瞎碰”，有的地方叫“瞎撞子”，它的学名叫黄褐丽金龟，幼虫则叫蛴螬，是一种黄褐色小指肚大小的带壳虫子。

“杨絮落，瞎碰多”。这是我们儿童之间口口相传的俗语。

杨絮落处，你会发现，地面上会隆起小指甲盖大小的一堆、粗粉面一样的细土，你用手把它扒拉到一边，就会出现一个芝麻粒大的小孔。“瞎碰”在傍晚掌灯之后，就会从里面破壁而出。看到灯光或者火光的地方，“瞎碰”就会飞扑过去，像喝醉酒的莽汉一样，没轨迹的瞎胡飞、瞎胡碰；砰的一声，它撞到墙壁上、柴火堆上，然后降落在地面上，爬上几秒钟，接着再起飞。

飞得高的，可以撞上家里屋顶的灯泡；一般路边上的瞎碰飞得很低，也就膝盖高低；因为视力不好，飞一下，落一下，落一下，再飞一下。

“瞎碰”是我们的美食。把它们盖在水盆里或者瓶子里，吐一夜的脏东西，第二天一早，清洗一番，在炒菜锅里干炒之后用油煎，单单放些盐，烙馍捲了，酥香、咸香可口，就着吐沫，就进肚了。如果能够捲上两三个烙馍，也许会解馋。可惜，这样的食材，往往不多，几乎都被小孩吃了，简直没有大人的份儿。

捉“瞎碰”要有灯火。可以点燃一块油毛毡，块头大的话，可以掂着在杨树下、麦苗地头走上一段，若小的话，可以用它点燃一小堆麦秸。“瞎碰”见到火光，势必会飞过来、跌落下去，那样你就可以用手电筒照着，将它抓到手里，再塞进瓶子中去。

杨树用了几年时间就长成了，因为材质泡松，价格就不如桐树了。既然它不咋值钱，村人就任由它长，啥时候觉得碍事了才把它除掉，勉强换上一些钱花。虽然如此，它的普遍，它的让我吃到了“瞎碰”这种好东西，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乡里最好的木实（即树木板材），我觉得是榆木。

桐木开板，可以用作衣柜、箱子、屋门以及木床床面等，或者制成棺材；不仅易于加工，而且有防虫、轻便之功效，所以它是游乡木工最常用的材料。杨木虽也质轻，但却易于散碎，因此多用于工业上合成板的制作。而榆木结实、沉重，往往被当作主料用，如床腿、床帮，如主门门框、门轴板，如八仙桌子、靠背椅，如架子车的主架等，材质略次的则用在窗户的框架，等距离地穿上钢筋，用上许多年都沤不烂。如果说桐木杨木是普通货的话，而榆木就代表了贵重。

榆木长得比桐木慢得多，且长着长着很容易变歪；同杨木桐木较为光滑的外皮比较，它的外皮可谓是粗糙不堪；白杨白，青桐青，它却黑不溜秋，看上去还疤痕累累。一布林一布林（条）的疤痕，似经过了刀劈斧砍一般，旧伤好了新疤，老皮褪去还是老皮，真让人怀疑，它什么时候年轻貌美过？它好像与美无缘。它也似乎不想让人认为它美。所以，它就咋丑咋来——我就这样，不必去讨好谁。

它的叶子，其外观颇似金叶子，或者金耳坠，或者如火焰。它的花，或者根本就不算上花，仿佛高粱秆穿纸钱做成的哭丧棒，一串一串的，大家都叫它榆钱。如果仔细体味的话，杨树的絮，感觉里里外外都透着鬼怪般的诡异之气；桐树的花好像是吹喇叭的；而这榆钱如果加以幻想的话则像黑白无常。

纸钱是给亡人花的。这榆钱虽然不能当钱花，却可以当饭吃。它似浮萍的圆、似浮萍的嫩绿。它的取材，可以直接爬到树上去，揪着细枝捋在篮子里，或者是站在树梢下，用长杆绑上了镰刀折上几枝茂密的，再一一捋下来。将捋下的榆钱淘洗干净，拌面清蒸，晾凉之后，撒入细盐，点入香油，倒入蒜汁，再淋入香醋，搅拌一番，清香顿时四溢，让人为之垂涎欲滴，至于吃上几口之后，脾胃也为之舒爽不已。

榆钱和槐花可以媲美。榆钱绿，槐花白。槐花不仅白，而且美，仿佛一个个小精灵，又好像有贞操的丧偶少妇。槐树很少成材，却留下了“门左有槐，贵且荣财”的风水验语，大概就是因为它的清香气纯吧！而榆树种在房后，据说可以辟邪。

春天来了，在乡村之中所见到的最早发绿的树木，必然就是柳树了吧。

柳树的生机十分旺盛。当你从大树上砍下一枝，把它栽在潮湿的沟河之畔，它就很快地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起来。“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它旺盛的生命力。

其实，在农村，柳树和榆树、槐树一样，虽然常见，但数量并不多。

它的用处，有一样是它的专属，那就是哭丧。亡人的灵魂，借着魂幡，附着在斩下的一根柳枝上，最后被插在了坟脚下。这种习俗，也许借助的就是柳树的生机。

但它更大的作用，我觉得却是供活人的观赏。柳树，在北方的树中，可谓是最先感受到地暖的到来，因此苏醒得也最早。它吐出了嫩芽，仿佛为铁黑的枝干、着上了一层淡淡的绿烟。桃花开了，梨花开了，配上这柳烟，你感觉，这春天就仿佛充满了诗情画意，进而让人遐想联翩，进而就像生活在神仙的世界一样。

柳叶的颜色，随着气温的增加逐渐变得更绿了。细长的枝条，仿佛美女垂下的长发一般，和着细风，和着细雨。它是春之使者的形体，而各种花朵则是春之使者的脸庞。柳，千姿百态，风情万种。

故乡大门前右侧的不远处，就栽种着一株柳树。起先它就在田地的沟垄边；沟垄平了，路拓宽了，它又长在了路边。大概九几年时种下的吧。父亲不知出于何种打算，就插上了这么一枝。它弯着腰，一个人已经抱不住了。前两年村里搞文明创建，家家户户门前的树几乎都被砍光了；因为，树多，叶子就多，叶子多，就脏，就乱，甚至在冬天时被烤火，进而污染了大气层；而它，被侥幸地保存了下来。

村里通往乡镇的主干道上，被栽了一些低矮的冬青树，因为没人及时浇水，却一律死光了。光秃秃的也好，至少干净了，不妨碍观赏农村风光者的视线了。

我却不认为，新农村就要新树种新风貌，文化不也提倡传统嘛!

我家门前的大柳树，春天它为春天着色，夏天它满树的阴凉又为邻居们在下棋聊天时提供了庇护之所。柳树的前面有一眼井，它也为干旱天气中浇地的人们，撑起了一把得以喘息的伞。秋天与冬天的深夜里，万物沉寂之际，它却可以和月光作伴，谱写一曲月亮月亮不寂寞的歌。

人是大自然的宠儿。这个宠儿，怎么能够离开花草树木的陪伴呢？人与自然的和谐，乡村与城市的和谐，众生与众生的和谐，也许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和谐吧！

作于2020年7月5日

他赚钱我重生，我们都有美好未来  我能掌控万物大小  仙起神霄  来自蓝星的小小英雄  红尘往事之豪门沉浮  天罡星怒闯花旗国  我的控制技能也太奇怪了  法剑仙途  我有一座玲珑宝塔  总裁夫人你马甲又掉了  综武：我龙小云，江湖共主  独孤传奇  总裁夫人休想逃  我本无意争霸诸天  执念  意大利不面  霍少的定制新娘  欢乐修真界，我要做男人  双重人格的我经历他人的青春  未来篇RE世界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