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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全副心神都在棋局之内,这是我下了一整天最精心巧布的一局了,手捏了一颗白子,烦恼不知该入何处,形势又变得严峻。似乎处处都成了杀招,只要我落下这子,那对面的黑兵们就破门而攻。
我迟疑再三,想把棋子落下,忽然耳旁传来熟悉的戏谑嗓音:“不可走那步。你直取她其内五步之处,以攻为守,否则你这步下去再无回天之力。”我手缩了回来,讶然抬头,这才发现那紫离就凝立在我们身旁,目光对上那双深邃眼眸,刚才是他在说话?可是观棋不语是他所言,而对面的月落怎么没有半分不快,浅淡目光许许望我,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把心一横,按那紫离所言把白子放入了月落那半壁江山的核心,只见她眸中现出讶异,手中黑子却是把我刚才欲放白子之地给堵住,我立即懊恼之极,都怪紫离瞎插嘴乱我思绪,否则我不会错失那步良机,如今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注定我要再度落败!
“攻其侧方三格内落子,兵分两路夹击她中间。”紫离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回我看得真切,因我此时正愤愤然瞪着他,却见他声起唇却不动,可那邪魅磁性嗓音却又清晰流转,我在心中一转,立即就领悟到他是用了传音入密之术。据说要有此术,须得修为达到高深境界,就是九天上太白似乎也还做不到。
若不是他曾阴算于我,得见这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之功,定是要大为崇拜一番的。此时,我就冷哼了一下,执起白子想要按自己套路补救刚才所失时,紫离又再度传音过来:“你若下那一子,下一步她就落子在你右方两格之处,这盘棋也就到此为止。”
手上一颤,迟疑再三再迟疑,最终把白子按他所言放入月落圈划范围内。这下月落不再是面现讶异,而是蹙起了眉,开始深思。我心中一喜,这两子虽然看似挺不着调的,也毫无助益,可是却是起了诱敌之用,显然引起了月落的疑心。
她的黑子最终没有落在我必死之罩门处,而是放回阵营开始去堵截。我又在紫离的暗中指导下,随意落了好几步在她布局之内,可每一步都无章法可循,月落的面色却是从原有的轻松别的凝重。直到我突然落回几子在己方,顿然面前战地豁然一片开朗,必死的杀局已经破解,月落顿现懊恼。
到得此处,我开始得意了,此番声东击西之后,棋局完全转变,从之前的一面倒形势,变成了我占得小片江山,大有破土而出之势。这真叫应了那句至理名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紫离这番布局严密周到,完全就把月落给绕在了里面,跟着我下子团团转。
可是,乐极生悲就是我下一刻的写照。尝到了甜头之后,我自然步步棋都等着高人指点,可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月落却在此时开口了,不是对我,而是侧头微笑着说:“阿离,观棋不语哦。”紫离挑了挑眉,嘴角牵起弧度,却是当真不再传授于我。
恁是我朝他眨了好几下眼,他也只当全没看见,一副入定神态。眼睛都眨得酸了,月落关心地问:“青莲姑娘可是眼里进了沙,迷到眼了?”
我顿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哀怨地恨刮了眼紫离,目光抽调回棋盘上。靠人不如靠己,何况他还不是人,是魔!当真是不该指望他!可在失了军师情况下,立即兵败如山倒,看得我的白子从棋盘上一颗一颗被吃走,心都开始滴血。
最后,月落一声“承让”,眼巴巴看着她把我仅剩的白子一一从棋盘内移走。
于是,第十九盘棋,最终结局为:我完败。
正文卷 12。嚎上两声
心有戚戚也,我整整一天,一共下了十九盘棋,却是一盘未赢,反之而言就是我满盘皆输……这最后一盘,还是在某人参谋之后又弃我而不顾之下所输,我……我,气都没了。
想要气平定然是不可能了,也没了兴致再坚持下那第二十盘,只得起身告辞:“叨扰月落姑娘良久,是青莲的不是,天色将暗,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向你讨教。”绕过刺目的紫衣,走到门边时,我又转身劝道:“月落姑娘如仙子般美丽,还是早些回九天为好,莫被魔物给玷污了去。”
昂然阔步出了门,寻了寻方向,就往回时路而走。只走得几步,就听身后有动静,视线只略转,就飘到了那抹紫色,尤其是那琉璃的目光在我余光里甚是荡漾。
只听耳旁徐风缓过,轻敲耳膜:“青儿视我为魔物?”
我斟酌了下言辞,转头笑的十分含蓄,“所谓魔有魔道,魔物其实也是分等级的,那最高等级如魔君这般俊逸无双,那真叫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故而魔物并非是不体面的称呼哦。”我的一番魔物论,精彩又纷呈,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喝彩起来。
紫离含笑点头:“哦?如此说来,还是青儿懂我。”
“懂!那是一千一万个懂啊!”我其实不懂,魔君心如海底针,我又怎会懂?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我还是懂的,当着他的面若再指天誓日骂上一番,那我当真是小命休矣。
说话间,竟是到了我那住处,远远就见冬儿往这奔来,到了跟前一个俯首跪在了地上,我大惊失色,这礼行得也未免太大了点,我不过就是离了半日多,不至于这般激动吧。
“奴婢该死,请君上饶命。”
我正要伸出去扶的手顿在了空中,原来这礼不是朝我拜的啊,讪讪缩手回来。只听耳边紫离的声音变成淡漠,没了刚才的戏谑之意:“冬儿,你连个主子都守护不好,还留你何用?”
冬儿一听,身体颤如筛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君……君上,饶……饶……命!”看得我大为惊奇,平时那么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居然还会有口吃之时。正在我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冬儿突然抬起头,脸上已是满面泪痕,一把抱住我双腿,凄声哀求:“姑娘,我错了,你帮我求求君上饶我这一回。我以为再也不敢在您背后乱嚼舌根,也再不会离开你半步。”
原本我听得渐起心酸的,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大惊失色,这原本已经看得够严了,如今还半步都不离,那不是我如厕睡觉都在监视之下。我连忙侧头对紫离道:“呃那个君上啊,我看冬儿这事……”你尽管处置……后面这句话还没说出,就见他一脸了悟状,“既然青儿为她说情,这次就饶她一回,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我猛地被口水噎住,气息不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我……咳咳……我……咳咳!”几度想要开口进言,却都被咳嗽打断,紫离还面带关切地轻拍我后背,为我顺气。可我这口气哪顺得了啊,咳到眼泪出来,眸若清水盈盈,就是表达不出我真意。
最终结局,紫离把我送至门前,命冬儿仔细服侍我,就紫衣飘然而去。我真真是有苦说不出,眼泪含框也无奈啊,从此注定身后拖个尾巴了。
进了屋后,眼睛一亮,之前还念叨的阿泽居然趴伏在跟前,听到我声音转头望过来,那幽蓝的眸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又像是原来每一日等候我醒来时的神情。我的脚步焦切往前,却有倏然顿住,惊喜的面色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不去找你那魔君主人?不去做你那白虎?”
阿泽眸色黯淡了下来,头趴在地上,哀哀看着我,像是有无数委屈似得。见我别转了头不理,它就走到我脚边,学着以往那般用头拱我的腿,以示讨好。我朝它龇牙咧嘴,一把揪住它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而问:“说,你是要做白虎还是阿泽?”
它自然是不能回答,只能眨巴着眼睛故作可怜。当初我就是被它这幅萌态给欺骗了,然后跌进了深渊里头,今儿居然还给我用这招!我改而用手臂去圈它脖子,定要找它要个说法:“快说,你不说的话就别想我原谅你。”
冬儿在旁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道:“青姑娘,白虎如此形态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你这是要它怎么说呢?”我因沉浸在威胁思绪内,没有听出她的语病,心中一计量,有了主意,“你若是要做阿泽,就给我嚎两声,否则我再不会信你这叛徒!”
我盯紧了它的幽蓝的眼珠,不给它有任何虚假的成分掺进来,直到真的听到他“嗷呜”嚎叫了两声后,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拍拍它的头道:“这才是我的好阿泽。”
直起身看到冬儿脸上那诡异的表情,我只当她在大惊小怪,阿泽是动物,叫两声怎么了,需要这种惊讶到都忘了合嘴的地步吗?
与阿泽重修旧好有个好处,就是它可以背着我在四周闲晃,不用再担心会因迷路而走进了某个危险之地,尤其是若阿泽在的时候,冬儿就会放松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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