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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浅水近岸的地方全是荷花，岸边是木制的回廊，柳树垂下柳条来，有很好的月光，空气里满是荷花香。

李貅自从把我爸哄下来，就理直气壮地在我旁边跑来跑去，他让我爸给他折了柳条，编了条鞭子，在前面一边跑一边乱抽，一会又伸着短短的手臂去摘荷花。我爸对小孩全无经验，只能由着他闹。

&ldo;小安，别这样，小心掉水里去。&rdo;我把从栏杆间隙里伸出手的他拖了回来：&ldo;你要荷花我摘给你。&rdo;

&ldo;怕什么，我又不会掉下去。&rdo;他示范给我看，把身体往栏杆间隙里挤，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拖回来。

他朝我扮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我准备跟上去，李祝融抓住了我手臂：&ldo;他在撒欢呢，你越管他闹得越欢。&rdo;

对于撒欢，我们当地有个方言，叫&ldo;得宠&rdo;，意思是小孩仗着大人宠爱，胡作非为。

&ldo;那他掉下去怎么办？&rdo;

&ldo;有人跟着，淹不了他。&rdo;李祝融指指柳树下的黑影。

我放下心来，看李貅在前面乱跑，摘了一把荷花，给我妈一朵，给我爸一朵，然后冲到我面前来：&ldo;这朵给你。&rdo;

我看了一眼李祝融，发现他没有。

李祝融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等李貅跑远了，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荷花，笑道：&ldo;他给你的果然是最大的。&rdo;

&ldo;他怎么不给你？&rdo;

&ldo;他以前给过，我不要。&rdo;李祝融一脸理所当然：&ldo;后来就没给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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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纠正李祝融对李貅的教育方法。

李家的人不重亲情。李祝融以前和我说过，无欲则刚，亲情最多牵绊。像蛇的七寸一样一碰就致命的弱点，一辈子有一个就够。

我试着跟他说：&ldo;人是群居动物，要是真的无情无欲了，就算真的没人能奈何你，人生又有什么乐趣？&rdo;

&ldo;所以才要有一个。&rdo;十七岁的少年这样回答我：&ldo;李家不喜欢装，冷酷就是冷酷。夏知非喜欢装，看起来是正派君子，其实骨子里一样凉薄，谁要欺负他那个小情儿，他一样能视人命如糙芥。&rdo;

他说：&ldo;在这个位置，就只能做这样的人。我们之所以都这样做人，是因为以前没这样做的人，都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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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的效率很快。

我们进去的时候，我是提心吊胆的。

但是，这房子和我上次住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欧式的装潢不见了，真皮沙发不见了，吊灯不见了，进去先是玄关，红木雕花的一道木槅门，里面是中式的装修，灯光明亮，木地板，电视墙上是国画的白玉兰，黄木茶几，圆餐桌，桌腿上雕花。这是一个大学老师可以承担的装修‐‐如果忽略房子本身价格不算的话。

我妈先夸了一声&ldo;这房子漂亮&rdo;，我爸也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ldo;时间不早了。伯父伯母先休息吧。&rdo;他带着袁海准备走，李貅拖住我爸裤腿：&ldo;我今晚要睡在这里。&rdo;

&ldo;明早我叫袁海来接你，你不能赖这里，明天送你回学校上学。&rdo;

李貅的学校在c城。

&ldo;我们学校都快放暑假了！&rdo;李貅很不慡！

眼看李祝融要沉下脸来，我连忙蹲下来劝李貅：&ldo;你乖乖回去上学，你不想和陆嘉明玩了？&rdo;

&ldo;陆嘉明那白痴，只知道和弱智小孩玩！我要吓一吓他，让他以为我不回去了，过几个月再回去！他就会听我话了。&rdo;李貅板着脸。

我只好转而劝李祝融。

&ldo;让他在这里玩几天吧，&rdo;看了一眼我爸，发现他在装作没有听见我们说话：&ldo;有我爸教他，也挺好的。&rdo;

我爸退休这几年，一直不太开心，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学生教了。有李貅这么聪明的学生，也可以哄得他开心一点。

李祝融威胁地看了一眼李貅一眼，带着袁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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