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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我不再说什么，生气也是白生气，平静地说知道了。然后甩包下楼，头也不回。没钱怎么赔？难道还抓我去坐牢不成！我迎着寒风站在街道边，这时，手机响了。满心的火气，诅咒地拿起电话，大吼：&ldo;大半夜的谁呀？不知道要睡觉吗？&rdo;宋令韦可恶的声音传过来：&ldo;你站在大街上睡吗？&rdo;我转身到处搜寻。他正从街对面推开车门走下来。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他电话又打过来：&ldo;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rdo;我听他似乎话中有话，住了脚，没好气地说：&ldo;有什么话快说，本人现在心情很不好。&rdo;他说：&ldo;是吗？包你听了心情大好，请‐‐&rdo;隔着远远的，做了个请我上车的手势。我识相地妥协，慢腾腾地走回去，斜着眼说：&ldo;你最好是真的有好消息。&rdo;在这个当口他再敢耍我，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不过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是哄我的。

他双手抱头靠在驾驶座上，懒洋洋地说：&ldo;网上有人三折倒卖博思的衣服。&rdo;我一听，打起精神，问：&ldo;哦？不会是仿的博思吧？&rdo;三折？博思这个牌子就是卖不出去，也从来没有卖过这么低的价的，最多就打过八折，事关公司形象问题。不过现在这年头什么都有假的，衣服也不例外。

他摇头：&ldo;应该不是，他们似乎急于出手，我已经派人下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提前告诉你，是希望你好好睡一觉，别再烦心了。&rdo;我把十一号晚上布置会场的事告诉他。他沉思说：&ldo;那就有很多种可能了。不过为什么单单你们库房丢货了呢？总不可能是凑巧吧？&rdo;我摇了摇头，说：&ldo;而且，专卖店的锁也不像是有人动过的痕迹。&rdo;这事若真能查出来，肯定吓人一大跳。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最不可能也就是最终的答案了。

第二天他特意来找我，拿着一件衣服说：&ldo;这就是从网上买的。&rdo;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是当季的新款，我们店里正热卖，点头：&ldo;不是假冒的，是真的博思。&rdo;慎重起来，这衣服一定有问题，不然谁傻帽呀，新款衣服卖这么低的价钱！不过，不一定就是我们店丢的那批。标签早就拆了，什么都认不出来。忽然想起一事，灵机一动，翻衣服里侧携带的小商标。失望，没有标记，抬头问他：&ldo;还有没有其他的衣服？&rdo;

他从车里又拿了另外一款还未拆封的递给我，我照旧翻衣服里边的商标，指头大小的商标上用黑色水笔画了个圈，里面打了个叉。我兴奋地跳起来：&ldo;这就是我们店丢的衣服。这商标上的标记就是我做的。我给其他商场配货，出的衣服全部是客人退回来不要的，所以特意做过标记，就是怕混在一起，其实是自己不安好心，把不好的推给其他商场。又要别人不注意，所以只能在衣服里面做记号。&rdo;终于找到了！总算不用背这个黑锅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微笑看着我，点头：&ldo;好，确定的话就好办。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送货上门然后再沿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下去的。&rdo;我用力伸了个懒腰，浑身都轻了起来，笑说：&ldo;宋令韦，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不然，这钱我赔定了，还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筹呢，说不定最后得吃官司。&rdo;他坏坏地笑说：&ldo;那有没有奖励？&rdo;我挑了挑眉，故意说：&ldo;请你吃饭？这可是我最高级的待遇了。&rdo;

他却意外地没有得寸进尺，看着我发了好一会儿怔，眼神复杂，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我想我对他的心防正一点点瓦解崩溃，实在无力再抗拒了。可是他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地撇转头，然后朝我笑了笑，专注开车，不再看我。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空茫茫失落落的，转头愣愣看着他的侧影，浑身像发出耀眼的光芒，吸引我不由自主地飞蛾扑火。

第十八章为情所困

第二天傍晚时分，宋令韦带我去见一个人。年纪很轻，顶多二十来岁，染着黄色的头发，铜丝一样一根根竖起来，眼神闪烁，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问：&ldo;他是谁？&rdo;宋令韦拿起桌子上的衣服，淡淡说：&ldo;他就是送货来的，等下会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rdo;我不由得仔细打量那年轻人，才发现他脸上有伤痕，左边脸都肿起来了，嘴角有血迹，犹有余悸地看着宋令韦，大概很吃了些苦头。

我没再说话，跟着宋令韦，在那年轻人的指引下往老北京城区一路开过去。道路太狭窄，车子进不去，只好在胡同口就停下来。我四处看了眼，低矮陈旧的四合院，斑驳脱落的墙壁，歪歪斜斜的胡同，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有些怔住了，好像一下子回到黑白电影中的北京城，时光倏忽倒流了几十年，原来现在的北京还有这样的地方呢！那年轻人领着我们在一家院门前停住了，岩石铺成的台阶分外高，短而紧凑，光滑狭窄，一不注意很容易跌倒。

竟然是对襟似的长而窄的木门，上面还有人用黑色炭笔调皮地画了个光屁股的小孩。右边那扇门上有一个铜绿斑驳的拳头般大小的手环，左边的大概已经丢失了。那人倒没有敲手环，用力往里一推，门就开了。我跟在宋令韦后面进去，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槐树，那树估计得有上百年的树龄，斜斜地歪在半空中，光秃秃的，伸出的枝丫就有我整个人那么大。

那年轻人犹豫地看了我们一眼，在西边的一间房门前站住了，然后垂着头敲门。我注意到门外边有一个煤球炉子，这东西似乎是我小时候的产物，现在大概是古董了吧？通红的火光从fèng隙里照出来，带着翻滚的气浪，上面架了口高压锅，冒出的水汽正&ldo;嘟嘟嘟&rdo;地响，闻到萝卜的香味。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ldo;来了，来了，谁呀？&rdo;我简直不能相信，往后退了两步。

李欣穿着厚厚的棉袄掀开厚重的帘子探出头来，大概还没看见我，皱眉说：&ldo;辛力，你干吗到我家里来？&rdo;又不甚欢迎地看了眼宋令韦，最后才见到站在后面的我，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环视了一圈，带紧房门走出来，冷冷地看着我，说：&ldo;你来这干吗？&rdo;语气仿佛带有恨意。宋令韦见我没说话，站出来平静地说：&ldo;你就是李欣？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吧？&rdo;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抬头愤怒地瞪着那个叫辛力的人，好半天后说：&ldo;那你们想怎么样？本来就是你们逼人太甚！&rdo;一副破釜沉舟，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我还来不及说话，从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ldo;欣欣，是谁在外面？大冬天的，也不请人进来说话！&rdo;随即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坐着轮椅滑出来，看见辛力便变了脸，呵斥说：&ldo;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整天偷鸡摸狗的还敢上我们家的门，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rdo;当真伸出手中的拐杖劈头就打。辛力蛤蟆一样跳下台阶，狼狈万分，远远站着不敢上前。那老人带有三分怒气打量我们。我怕他不分青红皂白也跟着一拐杖打下来，赶紧说：&ldo;老大爷，我是李欣的同事，找她有事。&rdo;李欣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我们，垂着头没有说话。

他听了，立即乐呵呵地说：&ldo;啊，原来是欣欣的同事，快请进，请进。刚才真是怠慢了。&rdo;撑起上身殷勤地要掀帘子，李欣抢先一步拉开帘子，说：&ldo;行了，爷爷，我来，我来。&rdo;推着她爷爷进去了。那老人热情地招呼：&ldo;进来喝口热茶，站外面可冻坏了吧。&rdo;我和宋令韦只好跟着进去。

饭桌上已经摆好菜了，只有一碗酱萝卜和一盘子大白菜，另外还有一碟子甜辣酱。那老人连声说：&ldo;请坐，请坐，地方局促点，请不要嫌弃。&rdo;我忙说：&ldo;哪里，哪里，冒昧前来打搅，应该是我们过意不去才是。&rdo;拉着宋令韦在沙发上坐下来。那沙发又冷又硬，弹簧似乎都坏了，坐垫上有一两个手指般大的洞。

屋里陈设极其简单，木制的家具看上去就有年头了，桌子上摆着台老式电视机，只有十几英寸，跟一电脑差不多大。唯有角落里有台无线电收音机在咿咿呀呀唱着，听起来似乎是京剧。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大概是卧室，垂着厚帘子，看不清楚是什么光景。我不知道李欣的境况竟然是这样的，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还以为她跟许多北京小孩一样，不肯好好念书，出来随便找个工作，工资连吃饭都不够，还要拿着父母的钱夜夜泡吧，和社会上一些所谓的哥们来往。

那老人又让李欣倒茶，热情地问我们有没有吃饭。我看了看宋令韦，然后笑说：&ldo;来的路上就吃过了。我们来找李欣是工作上有些事情想和她商量商量，明天好向领导汇报。就两句话，说完就走。&rdo;李欣也没倒茶，平静地说：&ldo;行，那我送你们出去吧，路上说。&rdo;那老大爷还一个劲地挽留，笑说：&ldo;吃了饭再走，刚好炖了萝卜排骨汤，喝一碗热热身子。&rdo;我忙说：&ldo;老大爷，我们真吃饱了。刚刚在饭馆里吃完才来的，早知道您炖了排骨，空着肚子就来了，现在可吃不下了。&rdo;他呵呵笑起来，直送我们到门口，说：&ldo;那下次再来玩啊！&rdo;我忙不迭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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