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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第1页）

“你在怕什么？”

那只手落了下来，温柔地抚摸在白华的发顶，文森特温柔而坚定地看着白华：“好孩子，别去那个地方了。”

好孩子，白华只听清了这个词。这个词嘲讽地来自身为训诫师的文森特嘴里，而白华之所以生活在文森特身边，是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

多么可笑，但也多么让他的喉咙酸涩。

“我……”白华说不出下文。他当然不想去“极夜”，这辈子他都不想踏他进去一步。可是他不去，白苏怎么办，那个冷血自私的女人回去不择手段祸害亲生女儿。

他已经没了希望也没有了未来，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也被毁掉。

“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吧。”白华虚弱地回答，他真的憔悴不堪。

“再想想！”文森特有点着急了，握住白华的肩膀激动地摇晃，“你怎么还会犹豫！那种地方你不该去！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多下流多危险吗！你出事怎么办！”

“文森特。”

白华突然叫了男人的名字，文森特顿时住嘴，他并没有注意白华对自己直呼其名的不尊重，他被白华眼里近乎绝望的疲惫和空洞吓到了，那个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毫无未来的眼神。文森特疯狂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很过分，他是不是干了什么碰到白华逆鳞的事，他是不是不小心说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都没有啊！他只是正常的，带着点私心的，关心白华而已啊！

“白华？”文森特小心翼翼叫了白华的名字，那个男孩望着他，眼里平静得毫无波澜，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怕我出事，是因为会影响到你的工作，还是你普通的善良。如果是这两个原因的话，就不劳你担心了。我先对你说一句谢谢，你放心我不会牵连你。我在那里待了挺长时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有自保能力。”

文森特愣住，他分明看到了白华轻描淡写下的无奈和绝望。文森特把男孩身上的挣扎尽收眼底，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孩子的无助，那个平时总是冷淡沉稳的白华此刻竟显得如此孤立无援。他突然为自己刚说的话而后悔，去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是白华自愿的呢。

“白华，我真的担心你。既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呃……善良的施舍。我真的担心你，而且心疼你。你不该去遭这种罪，你不该被‘极夜’毁掉你的人生和未来。”，文森特停顿一下，认真地看着白华逐渐有些光彩的眼睛，恳求道：“如果你身不由己，有什么苦衷一定要去‘极夜’，可否让我陪同你呢？”

“你能做什么？”白华急促地小口呼吸，他快要抑制不住喉咙里翻涌而出的酸涩。

“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替你出头。”

文森特听见了白华的喘息声。白华低着头，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白华说不出话，他知道他只要开口就会哭。泪水就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白华攥紧床单，命令自己不要再文森特面前丢人现眼。可是他是低着头的，这个姿势，眼泪总是能那么顺理成章地掉下来。

白华想着，如果自己仰起头，就能把眼泪收回去。然而他终究不敢抬头。

文森特留他居住的卧室里有盏格外明亮的灯，是白华住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房间中最明亮的灯。白华觉得这盏灯会刺痛他已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也会照亮他的脸，让文森特看清他现在的不堪。他一次一次深呼吸，瘦弱的脊背剧烈起伏。白华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都被文森特看在眼里，当然，白华也不知道文森特很想抱住他，带着不能说的私心抱住他。

文森特带着心疼担心地问，他不能抱住白华，那会冒犯到白华的自尊，也逾越了他们目前的关系：“白华，你怎么样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华的回复打断了文森特的询问：“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男孩眉眼微舒，似笑非笑。他已在文森特说话的刹那做出了决定。

“不用替我出头，我再也会不去‘极夜’，我讨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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