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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偶尔和师傅唠这些，王大刚便说你小子就是缺个姑娘来管，谈个对象，一切肯定都解决。李慡一开始也真心动过，可后来看着所里弟兄上半月买项链下半月吃泡面的凄楚经历后，就彻底打消这念头了。

谈恋爱不是不可以，结婚也是人生的必然，但现阶段，他还是拿着他那一千多块钱工资把自己养活好吧。

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其他不着边际的地方，再然后李慡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清晨他再睁开眼，小孩儿竟然老实地窝在自己臂弯里，睡得安安静静！

李慡用手去戳戳戚七的脸颊，小孩儿不耐烦的咕哝一声，然后翻身继续睡。

李慡懵了，不知道午夜发生的究竟是一场幻觉，还是压根儿连幻觉都算不上，纯粹是自己梦游？！

李慡主动失眠了三天，熬得眼睛跟画了烟熏妆似的。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四天夜里，让他等来了小家伙儿的又一次不安分。

从戚七蹑手蹑脚的起床，他就知道。而直到小孩儿再一次翻出窗户，李慡便箭一样冲下楼，总算赶在小孩儿从挨家挨户的阳台上晃荡下来之前，隐匿在了楼洞里，就像午夜伺机而动的不法分子。

戚七的动作不只敏捷，且悄无声息。李慡眼睁睁看着他从高处落向地面，只单膝微微着地便立刻接了一个前滚翻，然后稳稳的站起来，似乎还左右张望了下，末了瞬间融进了茫茫夜色。

整个过程就像一段黑白胶片，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李慡瞪大眼睛，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戚七从六楼顺着阳台攀爬下来，就算不狼狈，也一定轻松不了，怎么可能如此干脆利落？李慡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他来不及多想，脚下一动，立刻从单元楼里出来，紧步也跟了上去。

上警校的时候李慡是专门学过跟踪课的，如何伪装，如何隐藏，如何使用步子，这都是有讲究的。可跟踪了戚七他才明白，为嘛电视上总抨击现在大学教育脱离实际缺乏社会性。戚七的行进速度压根儿就没给他回顾课程的时间！

只见月色下，一抹小小的身影，灵巧的疾速前行。悄无声息便撕破了夜幕，风都好像随着他的动作而划动，李慡在后面吃力的跟着，不自觉就进入了办案子时的高级警戒状态。

可在岔路口，李慡还是把人跟丢了。似乎只一眼没照顾到，他便不确定小孩儿是往哪边前行。风从十字路口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弄得李慡无所适从。

第一次跟踪，成绩，十二分钟，结果，夭折。

三天后，李慡跟着戚七改走屋顶至屋顶的极限运动之路。李慡眼睁睁看着小孩儿仅是一个略微的小助跑，就从这个楼顶一跃到了隔壁楼顶。李慡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那个背影绝对是戚七。天，这不是拍特技片吧！两个楼挨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跃过去，绝对是正常人办不到的，比如他，光是看着下面细长的街道，跟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那腿就死活不动了。

第二次跟踪，成绩，二十五分钟，结果，失败。

第三次，戚七翻出窗户不走阳台改跳空调箱，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安了空调的，于是小孩儿蹦来跳去的身影就极其让李慡揪心，就怕他一个不小心落空摔下去。等他揪心完想起来再跟踪时，黄花菜都凉了。那一夜李慡把战斗经验第二条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

第四次，戚七直接在电线杆上抄了近路，李慡风中凌乱。

第五次，李慡总算再度成功跟上，却最终被戚七带入了一片砖石瓦砾的工地中，迷失了方向。

第六次……

第七次……

第八次……

第九次……

跟踪戚七，比全警大练兵还要折磨人，有几次李慡几乎都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却又总被小孩儿匪夷所思的逃脱。月色下那抹小小的影子真的就好像夜之精灵，奇快的速度，敏捷的翻身跳跃，猫一样。

可有时候他也会停下来，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打个哈欠，李慡就仿佛又看见了经常出现在清晨枕边的那只睡眼惺忪的兔子。

李慡发现，他和戚七的交锋似乎都在夜里，无论是之前的追缴盗版碟还是现在的午夜跟踪，而夜里的戚七也总是调皮里带着些狡猾，至于白天的小孩儿，李慡的印象里只有贪吃贪睡四个字，有时候李慡傍晚回家，小孩儿还睡呢，抱着他的枕头就像抱着什么宝贝。圆咕隆咚的脸紧紧贴在上面，可爱的变了型。

事情，就像戚七连同他的身手一样，带着小而微妙的不可思议，李慡觉得自己闯进了一片雾气里，偶尔来阵风，便散出一些清亮亮的光线，可还没等他看真切，风便过了去，淡淡的迷白复又重新遮掩起来。

第14章

屡战屡败是李慡的悲惨遭遇，屡败屡战是李慡的坚韧品格。而且多次失败并非一无所获的，起码他掌握了大量可能通往目的地的路线，虽然都是半截半截的，但拼在一起可相当可观。

李慡不知从哪淘换来一张本市的分成设色地形图，别说街道明细了，就连哪个地方下面埋铁哪个地方下面产煤哪个地方下面藏化石哪个地方下面埋古墓，统统一目了然。

一有空，李慡就在所里研究。弄得王大刚特振奋，天天拍着他的肩膀说，徒弟，你有这劲头师傅真为你高兴，不过也注意点别捞过界，说着王大刚就拿铅笔在上面勾勒出个框框，说，看见没，里面属咱们管，外面都是其他所弟兄的势力范围。

王大刚圈起来的那个框框小巧精致，正适合放一枚军棋，李慡瞧着，总觉得莫名凄凉。

不过这也给了李慡启发，刑侦这东西虽然片儿警能用上的不多，可好赖也是学过的，于是他用水性笔把跟踪过的路线全部画了出来，最终发现所有线路都隐隐指向一个地点。

李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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